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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8章 13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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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前的男人穿著灰色的風衣, 戴著黑色的圍巾和口罩。

只露出一雙深邃如大海的黑眸。

黑色的短發在冷風的吹動下拂動著。

舒晚的眼睛裏騰升起一團霧氣讓她開始看不清眼前人。

她的表情錯愕而驚慌,倉皇地不知所措,楞了片刻後剛想要推開他,他就主動松了手。

女孩子的心臟微沈, 垂下眼睫,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,輕聲對他說:“謝謝……”

俞謹年沈默著, 沒回話。

他昨晚做了一場夢,幾乎把他們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又重新經歷了一遍, 到最後在她對他哭著說“對不起”的時候驚醒。

後來他就洗漱換了衣服開車出門。

不知不覺就把車開到了酒店附近。

他坐在車裏,落下車窗抽了好幾根煙,看了眼時間, 都打算回去了,結果忽而看到了她的身影。

女孩子換了件大衣, 看起來還是那麽纖瘦。

她似乎在想心事, 就連紅燈亮起來都沒察覺。

眼看她就要神色混沌地闖紅燈了, 他神色一凜, 立刻推開車門大步朝她跑去。

然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,把人往後拽過來。

……

舒晚在說完後就慌忙轉過了身, 恰好綠燈重新亮了起來,她就步履匆匆地往馬路對面走去。

俞謹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肢體動作,他的心在告訴他要轉身離開,可是腳卻不聽使喚地跟著她往前走去。

舒晚和團長約的時間在十點,還有時間可以讓她吃頓早飯。

她就直接去了馬路對面的一家連鎖店。

本來以為時間不早了, 吃早飯的人應該不多,但舒晚一進去發現人滿為患。

可她這會兒正餓,但又很矛盾地好像沒什麽胃口。

最後就只點了一份海鮮粥。

好不容易找了個位置坐下來,沒多久她對面就坐了下一個人。

男人把托盤放到桌上,他擡手摘掉口罩,也把圍巾慢吞吞地摘了下來,對舒晚嗓音低醇溫和地說:“沒其他座位了,拼個桌。”

舒晚低頭用勺子攪著碗裏的熱粥,輕點了下頭,“嗯。”

俞謹年把他托盤上放的那個盛有小包子的盤子端出來,放到靠近舒晚的手邊,表情自然淡定,話語也很沈靜,聽不出什麽多麽熱切的情緒來,只是道:“豆沙餡的。”

她最愛吃的一種餡兒。

舒晚胸腔裏的一顆心臟在他在對面坐下的那一瞬間就失去了控制,跳動的瘋狂又劇烈,這會兒更甚,那種徹底失去本來節奏的心跳幾乎要讓她呼吸不上來。

她咬緊唇,又松開,剛想說她不吃,俞謹年就聲音低沈地說:“只喝粥會餓。”

“就吃一個。”他的語氣像是在哄她吃飯一樣。

舒晚的脊背微僵,女孩子的長睫輕顫了幾下,最後不言不語地用筷子夾了一個小包子。

俞謹年稍微松了口氣,嘴角邊染上了淡淡的笑意。

之後兩個人誰都沒有再多說話,沈默地各自吃著各自的早飯。

撇開剛才他讓她吃包子的插曲,他們完全就像是無奈只能拼桌在一起吃早餐的陌生人。

舒晚慢吞吞地喝著粥,無意識地把自己吃飯的速度放的很慢,因為這樣好像就可以和他多呆一會兒。

哪怕什麽都不說,哪怕只像陌生人。

可她到底沒有把粥喝完。

她本以為他吃完早飯後就會離開,畢竟昨天他的態度……

但是,俞謹年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。

他就坐在她的對面,安靜地望著還在繼續喝粥的她。

舒晚被他看得很不自在,索性放下勺子,抽了張紙巾擦擦嘴,就打算站起來走掉。

她怕再多呆一秒,她就忍不住在他面前像個傻子一樣突然掉眼淚。

然而舒晚還沒起身,俞謹年就開了口,喚她:“晚晚。”

舒晚倏的僵住身體,她下意識地抓緊手裏的包帶,嘴唇抿緊,她睜了睜眼睛,很努力地想讓酸脹的眸子得到緩解。

俞謹年本沒想這麽快這麽激進,他是真的怕把她嚇跑。

和五年前一樣,離開了就不肯再見他。

但他高估了自己,因為他發現,自己見到她後,就再也等不下去。

他很低的嘆了聲,又喚了她一聲:“晚晚……”

舒晚像是突然被他喚回了魂魄,突然清醒過來。

她急忙站起來,語氣快速而慌亂:“我還有……有事,先走了。”

話音未落,她就急忙地轉身,像是落荒而逃。

俞謹年透過明凈的玻璃窗,親眼看到她在平地上還被絆了一下,準確來說是輕微踉蹌了一下,而後就攔了輛出租車,鉆進去關上了車門。

出租車匯入了道路上千萬輛車中,最終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裏。

俞謹年的下顎繃緊,薄唇幾乎要抿成一條直線。

晚晚,你怎麽就不肯聽我一句。

不是你的錯,我不怪你,從來沒怪過。

舒晚上了出租車後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掉落下來,像是珍珠,一顆又一顆。

“姑娘,你去哪兒?”司機問道。

“去……”舒晚吐出一口氣來,穩了穩聲音,“去中央芭蕾舞團。”

她坐在後座,撇頭望著車窗外,擡手擦掉臉上的淚痕,從包裏拿出小鏡子來打開,看了眼自己的妝容,確定還得體,就沒再補妝。

舒晚到了中芭見到團長後兩個人聊了會兒,而後團長就帶著她參觀了下舞團。

中午舒晚是和團長一起吃的飯,午飯過後確定下來她會來中芭,後來團長有事,舒晚也正巧想要離開,就從團長的辦公室走了出來。

在她離開前團長笑著熱情道:“舒晚,有空去家裏吃飯。”

舒晚淺然一笑,應下來:“好,謝謝楊團長。”

楊梅清說:“去吧,下周來團裏報道就行。”

“嗯。”

從中芭出來後,舒晚沿著路漫無目的地走,想找個人陪自己放松放松,一時也想不到能找誰。

她掏出手機來,在電話聯系人中順著往下翻。

最後看到了一個名字。

舒晚便打了通電話過去。

幾聲之後,電話被接通,一道很甜糯的聲音軟軟響起:“餵,晚晚?”

舒晚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,說:“茶茶,我回國了。”

田茶驚呼了下,不可置信道:“回……回國了?”

“那你是回來休假玩幾天,還是有什麽活動在國內……”

“都不是。”舒晚沈了口氣,平靜地解釋:“我回國發展。”

“你瘋啦?”田茶震驚了,“你不是說你在美國可以做獨舞演員的嗎?那麽好的前程,說不要就不要了?”

舒晚的喉嚨哽了下,她眨了眨泛熱的眼睛,平覆好心情道:“謹年在國內。”

田茶忽然語噎,過了片刻她才有回應:“啊……所以你……你還是決定想爭取一下嗎?”

“茶茶,你也知道,”舒晚吸了吸鼻子,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,垂了眼輕聲說:“我從來沒忘記過他,我沒辦法否認對他的感情,沒辦法騙自己不喜歡他了。”

“只是,我好像高估了我自己。”

“我以為經過了五年的沈澱和淡化,我能夠坦然地面對他,可當他站在我眼前,我才發現我沒勇氣。”

田茶訥訥地問:“你們……見面了?”

“見了,”舒晚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,像是自嘲地輕嘆,苦笑:“很糟糕。”

說完後她就換了話題,問田茶:“你有時間嗎?我想找人說說話。”

田茶連忙應:“好!我等會兒就去找你!”

舒晚和田茶是在國外認識的,第一次見田茶時是她在俞謹年生日那天,去一家糕點店買蛋糕。

進去後發現店裏有個和她一樣來自的東方姑娘,問了後才知道也是中國人。

後來相處的多了,就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心朋友。

舒晚是在田茶趕過來後才知道田茶現在正在跟劇組,因為田茶的男朋友正在拍一部古裝戲,她男朋友的胃口不是很好,所以需要她親自做飯菜慢慢調養。

“晚晚,”田茶捧著飲品杯喝了一口甜膩的奶茶,很中肯地軟聲說:“我是覺得,俞謹年既然能為你做這麽多事,而且從他做的事上來看,他並沒有怪你啊。”

“還有就是,你們兩家的事本來就和你跟他無關,你們都是無辜的,你就不要再為難自己了。”

所有道理她都懂,如果經歷這些事的不是她,她也可以雲淡風輕地說出這樣的話來。

因為確實就是這樣一個道理和事實,田茶說的並沒有錯。

可往往只有事情發生在了自己身上,才會懂那些所謂的道理都是浮雲。

舒晚也覺得自己無辜。

她一邊怨父親,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,一邊又矛盾地會想到父親對她從小到大的寵愛與呵護。

他是一個好父親嗎?

某種程度上,他是一個好父親。

那他是一個好人嗎?

很顯然,並不是。

她們家和俞家的交情在爺爺那輩就已經非常要好了,俞爺爺也曾不遺餘力地幫過爺爺。

父親和俞伯伯,也就是俞謹年的哥哥關系特別鐵。兩個人一起合夥開公司,有什麽好事都想著對方。

可是父親在商場上漸漸迷了心智,利欲熏心,被貪婪蒙蔽了心和眼。

不僅不聽俞伯伯的勸阻,還在俞伯伯發現了他洗·黑·錢後跟俞伯伯起爭執,失手推了俞伯伯,讓俞伯伯的後腦受傷,甚至氣的俞伯伯心臟病覆發,可他卻故意攥著救急的藥威脅俞伯伯,讓俞伯伯不準說這件事,俞伯伯不應,他就不肯給俞伯伯吃下去。

俞伯伯大俞謹年十幾歲,因為他們父親去世早,俞謹年也算是俞伯伯看著長大的。

在他眼裏,長兄如父。

可以說,俞伯伯就是他最親的親人,他們兄弟間的關系比他和他母親的關系還要好。

而他最在乎的親人,是被自己父親害死的。

舒晚沒錯,她知道。

但她就是無法面對他。

只是,她還牢記著一句話。

“wanting of thy love.”

“不要無愛而茍活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標註:

“wanting of thy love.”(“不要無愛而茍活。”)——《羅密歐與朱麗葉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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